【谭赵ABO】【含凌赵】Anti-dogmatism （6）
6．
早上临出门前，赵启平手伸到柜子上去摸钥匙，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拽住了。他回过头看那张笑眯眯的脸，眨眨眼睛，问他要干嘛。
谭宗明笑得狡黠：“赵医生今天晚上能按时下班吗？”
赵启平挑起一边眉毛：“目前看来能。不过谭总还真是不长记性，不怕我又放你鸽子？”
谭宗明笑呵呵：“你这不是记着了吗。我相信你有情况会通知我的。”他不知道又在幼稚什么，说完这话居然还拉起赵启平的手晃了晃，“有变动要告诉我！这不比上一次，我订的那个位置可好了。”
赵启平只好点头。答应吧，埋头穿鞋的时候他想，这一次结束趁机找机会跟他说清楚。
回来之后赵启平并没有立刻再跟谭宗明提要分开。一是因为在一场相当愉快的旅行结束之后，毫无征兆地提这件事情不合适，二也是因为前阵子他的工作开始忙碌起来，市一的改革成功之后，他们医院也在面临着审查和改革决定，每个人都夹紧尾巴上班，就怕在这节骨眼上闹出什么篓子，他也没有心思去再引这个雷。谭宗明的确很温柔，但绝对不会轻易放手，他知道。一旦他下定了决心，放弃二字大约就不在他的字典里了。
他们这段时间的生活虽然平静无波，可他心底的压力并没有因此消失。谭宗明也许过得顺心，可他总偶尔在深夜醒来，转过去望身边人的侧脸，诘问自己，对他的爱是否真的到了能交托人生的地步，诘问自己，他何德何能，能让这样一个人选择作为终身伴侣，并且持之以恒地软化他的防线。他并没有想出答案，因此这样的自我叩问反而让他愈发想要逃离。在谭宗明身边他想不清楚，谭宗明有种让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的能力，烧着一锅温水缓慢地煮着他，可他从被牵着放入锅里的那一刻起就是不安的，这不安从没有消停过，在这段隐而不发的时光里让他分外难受。
他无法忽视，他需要喘口气。
*
到了医院看见桌子上的卡片他才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这才明白出门时谭宗明那个笑容是怎么回事。他大概预定好了他喜欢的——不，是他们两个人都喜欢的晚餐和后续的惊喜。赵启平想着他的笑容心底又有些松动。在这样的日子里煞风景可能依然不合适，更何况他们的审查也的确即将结束，在这时候和谭宗明一起厮磨放松也的确是一个上佳选择。
可这简直是在利用谭宗明对他的爱。赵启平头一回发现自己自私到这个地步，一面不舍着着关系给他带来的种种好处，一面却又在冷酷地想着如何斩断它，丝毫不考虑谭宗明的心情。
然而上午的工作却并没有给他烦恼太多的时间。就诊的病人不少，好不容易熬到中午，赵启平起身正要去食堂，却听见同事议论他们医院跟着改革制度基本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刚刚有人看到市一的院长了，估计就是他们头头招来的。
赵启平手下不停，毫无犹豫地拉开门走去食堂。他并不怕再见到凌远。这个人在他的心里已经造成不了什么影响，那天之后他愈加清楚，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甚至比他想象得还要早就过去了。他只是欠一个说出来的机会，欠一个“你辛苦了”的安慰。而谭宗明给了他这样的机会和安慰。
——于情于理，他似乎都应该和谭宗明好好在一起。赵启平苦笑。
可他没想到的是，凌远却真的在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以他怎么也料不到的方式。
他在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了凌远，由他们医院的几个领导陪同着。他和几个同事坐得不远，他一边埋头吃着一边听同事们说着凌远的各种传奇八卦，一边在心底跟自己知道的对比，默默地吐槽。
凌远事业上显然非常成功，这导致他早年的求学经历被传得神之又神。除了是事实的拿全额奖学金留学之外，还有并不是事实的回回绩点第一和毕业后被学校苦苦要求留校任教。你们对老美医学生的学习能力也太低估了，赵启平听着心里正发笑，却没想那边已经吃完饭站起身来的凌远看到了他，走过来和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他温和地说，赵启平在其他同事惊愕的注视下也赶紧站起来，接了这寒暄。
他和凌远从分手之后就没见过，他还能从身边的人那里听到不少对方的传闻，凌远大概对他就是毫无了解了。
“你还是选了骨科，”凌远说，用的是一如既往的前辈语气，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一直这样，当时这让赵启平觉得非常可靠，“我听你们院长说，你做得不错。”
“没有师兄厉害，”赵启平客气地说，他们之间的对话标准极了，跟多年未联系乍然见到的熟人一模一样，而两人却偏都并不为此所扰。
凌远说了几句就离开了，重新坐下来的赵启平在同事的拷问之中却拧着眉头想着另一个问题。
“你们有没有……”他问到一半，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蓦地闭了嘴。
在他和凌远说话的时候，他一直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红酒味。这在医院里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赵启平一直都知道，凌远是个Alpha。
他的同事大部分都是Beta,几乎没有例外，唯一一个前阵子刚进修回来的Alpha同事此时却恰恰在说，“你们都不知道，哇，凌院长那个信息素味道啊，跟他的人一样优雅的，淡却好闻的红酒味，一点攻击性都没有的——话说今天谁吃烤串了？我怎么老闻见这个味道？还有点腥！”
乱套了，全乱套了。
*
“你说今天骨科的手术都结束了？”
“是的，除了值班医生其他医生都下班了。”
谭宗明微笑着跟护士点点头，正要离开，忽然又折回来问：“对了，再问一下，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你们外面的指示屏——今天白天的时候你们医院有市一的领导来？”
“是的，是市一的院长，来考察交流。”
谭宗明怔怔地看了一眼手里的煎饼。
赵启平在中午的时候发来消息，说他晚上临时加班，晚上的约会要取消。这已经是谭宗明预想的几个结果中不错的一个，因此他也没有什么意见，只问他几点能下班，什么时候能请假补过生日。而赵启平却没有再回他的消息。
他不死心地又掏出手机按了那个号码，可回应他的却依然是冰冷的电子声。关机。
这到底算什么？
从海岛回来以后他们之间一直没有什么矛盾，日子平稳极了，赵启平也没有再说过他那晚那个令谭宗明心惊的提议，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默契，对方已经同意，或者至少正在切实地考虑和他继续走下去。
闹了半天，难道自己还在开心的，他终于能在工作忙碌时通知自己的举动，其实是一个他把自己推远、放在朋友角度上以礼相待的信号？
他跟自己撒谎，是因为见到了谁，又要出去跟谁见面吗？
我以为我们的相处早就让你放下了他，难道今天的一个重逢就能立刻让你下定决心从我身边离开吗？
谭宗明越想越混乱，眼眶里几乎都要急出泪来，他在走廊上来回踱着步，急躁间又顺着楼梯往楼下走去。他不相信，这怎么可能，赵启平不是这样的人，他今天早上明明还笑着答应自己会尽量早回来一起去吃饭——他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吗？还是正因为是自己的生日，才一定要去和他真正爱的人过？
他走得跌跌撞撞，半天才终于走到下一个楼层，正想索性就这么走到停车场，却冷不防在走廊上，一间开着门的科室里，看到一个身影。
天色早都暗了，走廊上也没有其他人，他所面对的大夫隐在科室门后，谭宗明只能看见他，垂头在看着一叠纸，一如谭宗明见过的每一个黄昏时他靠在窗边阅读的剪影。他总是吃不胖，手脚都细，谭宗明在夜晚时悄悄拉过来在怀里摸的时候暗暗心疼过不少次。
那身影他怎么也不会认错。
谭宗明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觉得五脏都归位了。
他走过去，却看到那人抬起头来，对着医生说：“那，如果要打掉，必须在一个星期之内决定是吗？”
TBC
我终于要写到我幻想已久的狗血场景了！！！可这章写得我好萎靡，感觉没狗好，算过渡吧，可能明天要缓缓没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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