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狗带

狗狗狗,哦雷哦雷哦雷

【谭赵】【ABO】To Kill a Thousand Dogs (2)

2.

赵启平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他呆坐了一会,才去拧亮台灯。枕头旁边铺了一片大大小小的粉色花朵。颜色还变了。赵启平苦笑。他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现在不过凌晨三点,可他却再也无法睡着。卧室里的暖气太足,让他胸口发闷。他索性起身打开窗户,又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烟和打火机。

他重新在床边坐下,手里夹着烟。床头的那堆花看着实在太过刺眼,他盯着它们抽了一会烟,心浮气躁地伸出手一通划拉,想要把它们一股脑地扫下床。可惜扫得方向不对,花晃晃悠悠地坠到自己脚底下,还有那么一两朵恰好落到了他自己的大腿上。扫下床又怎么样呢,自己还不是会咳出来新的——赵启平想起刚才的那个梦来,忍不住嘲笑自己。可他最后还是轻轻地拂去自己腿上的花,然后按灭了台灯。

黑暗里只有自己眼前的一点星火。楼下还有车开过,夜风也呜呜地推着他的窗户,再怎么也不是全然安静的。但没人发现,在这样的时刻他是绝对安全的。赵启平抽着烟,终于放心大胆地回想他的梦、想起谭宗明来。

那好像是初二的一个下午,课间,老师叫他去办公室帮忙点新到的英语报纸。办公室里吵吵闹闹的,各班班主任好像约好了似的,都带着自己班上的学生回来——有的是训话,有的是像他这样干活的。赵启平埋头点着报纸,一边听着班主任和别的老师夸他——前几天期中考成绩刚下来,他又给他们班挣脸了——两个老师聊着聊着,突然他们班主任看到了什么,中断了谈话直冲到门口,叫出声:“谭宗明,你还敢在走廊上玩球?给我进来!……球拿过来!”

班主任回到座位上不一会儿,就有人进来了,散发着带汗的热气,就站在赵启平边儿上。他没抬头,就听着老师没收了篮球开始训对方,说他骄傲自满,数落他退步的期中考成绩,时不时地还拿自己做对比。谭宗明唯唯地应着,语气听起来特诚恳,但赵启平知道他并没有真心认错——老师可能感觉不到,但从对方身上源源不断钻进他鼻子里的那股Alpha味儿正蠢蠢欲动地昭示着对方的不耐烦。赵启平那时候才刚分化没多久,对这种不控制自己气息的招摇家伙没来由地有些生气,他点完报纸,动作夸张地把自己班上的那份数量抽出来,和隔壁班的份儿一起叠好抱起来,又故意让胳膊晃了晃,才向老师报告说报纸点完了。

老师早停了训话看他吃力的模样,此时便及其自然地让谭宗明帮赵启平把报纸搬回教室。谭宗明干脆地答应了,一把抄起报纸,两人正要走,老师想想又加上一叠改好的练习册。

得,整人可能是整了,但自己也没轻松多少。抱着练习册和谭宗明回班的路上赵启平讪讪地想,也没得什么乐子,一点也不好玩。

他想到这里转头看去,谭宗明接收到他的目光转头来对他狗腿地笑笑:“谢谢班长啊!拯救我于水火,班长好人!”

赵启平更郁闷了。

这是他唯一能想起来的、他们初中时候的交集。高一时候他回去看老师,在一堆同学叽叽喳喳的八卦中听说谭宗明全家去了香港,之后就再没想起过他。

后来再次遇见之时他旁敲侧击地提起这件事,谭宗明理所当然地已经不记得了——他到现在也还不知道自己的性别,更遑论知道在那样的一个下午他不加掩饰的快活气息曾在刚刚度过分化期的Omega少年心底砸下多少涟漪。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赵启平看着那火星离自己越来越近,突然有些愤怒地想。黑暗给了赵启平力量,他想起他们再次在医院里碰见时谭宗明问自己还记不记得他时脸上那抹仿佛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迎接否定答案的笑容,从心底涌上来一股等天亮就不管不顾把一切都告诉谭宗明的冲动,告诉他自己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告诉他自己以前并不喜欢他,告诉他自己以前总想等着看他这样不用功的学生的笑话,告诉他自己现在……自己现在…………

赵启平下定决心吐出一口气,探出手去够烟灰缸,左右摸索不到,只好又打开台灯。灯光让地上那一抹粉色又明晃晃地撞进他的眼里,把黑暗里的一切幻觉都撞得烟消云散。真是可笑的病,赵启平按灭烟缩回床上,歪着头去看随风摆动的窗帘,这病把自己变得怯懦可笑,逼得自己产生了从前根本就不会有的可怕想法。说清楚……?说什么?他们如今无比亲密、以至于让他产生幻觉和古怪想法的友谊,恰恰建立在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那堵厚墙之上。他能做什么?难道让他打破那堵墙吗?

赵启平咳嗽几声,随手把那些可怖的东西扔到床底下,再度闭上了眼睛。

还是相信医学吧。

*

第二天他被门口的敲门声和手机的震动声同时吵醒。赵启平看了眼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他想不到谁会在这个时间跑到他家来。手机不震了,敲门声还在响,赵启平也懒得再看手机,起身加了件外套就直接走到门口。猫眼里的景象让他吓了一跳,心里又没出息地乱成一片,可身体却被这种敲门声带来的紧迫感所影响,打开了门。

门外谭宗明的声音、他的脸、还有他因为着急而并没有收敛的气息一起迅速地占据了他的感官。

“你没事吧?”谭宗明紧张地上下打量着他,“我手头的事情刚好告一段落,想起你昨天的样子还是不放心,你脸色怎么还是这么差?吃药了吗?”

赵启平只好把门完全打开,把他让进屋里。谭宗明自觉地从旁边的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换上,跟着对方走到客厅。赵启平的状态看起来实在够呛,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赵启平。他盯着人一会,想要说什么却又突然无措起来,一会才皱着眉又问了一遍:“你吃药了吗?我也是糊涂,想着上门看看你,也什么都没带就来了……”

赵启平有点好笑地看着他:“真是谢谢你惦记。”

两人互相瞪着沉默了一会儿,谭宗明只好又说:“你刚刚起来?吃饭了吗?要不要喝水?”

赵启平终于回神:“我的确是睡迷糊了,我都忘了该给你倒杯水——”他说着站起来就往厨房去,“没什么大事,一个感冒而已,家里就有药啊……”趁着背对着谭宗明,他见缝插针地咳嗽几声——谭宗明听得眉头又一皱。

赵启平倒了两杯水回来,坐下又继续说:“昨天晚上有那么可怕吗?至于把你紧张成这样,哈哈哈哈。”

谭宗明看着他笑弯起来的眼睛,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想想却又只能往后靠到沙发背上,也跟着胡乱笑一笑:“我这不是过来给班长叫早吗,你……”他话说到一半就又停下了,这根本不是他想说的,赵启平看起来实在是太糟糕了,“你还是回床上去休息吧,我给你买午饭去,你家钥匙给我——”

他着急地站起来,赵启平看起来脆弱又痛苦,这样子令他害怕,他忍不住想伸手探上对方的额头,赵启平却恰到好处地往后一缩也站起来把他往门口引:“真的没什么大事,我是医生我还不知道吗……嗨!没事啦,你工作忙先回去吧,真的不用这么紧张,我这不是还好好地给你开门倒水……”

话说不下去了,又一拨压不下去的窒息感肆虐而来。谭宗明站在他身后,看着赵启平肩膀从微微抽动到他再也压制不住咳嗽的声音,咳得整个人都站不住,手撑着鞋柜弯下腰来。谭宗明急得冲过去拍着他的背,他抓住赵启平的手臂,对方却怎么也不肯转过身来,还在断断续续地试图继续刚才的话:“我……咳咳……我一个人没问题……咳咳……就是咳嗽得厉害,别的也……咳咳咳……没……”

“赵启平!我求你别再说话了!”谭宗明急得眼底发红,赵启平的咳嗽声让他心烦意乱,心底一片慌乱,他使了劲把人提起来,又一个健步转到他面前想让对方靠着自己,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吃了一惊。

赵启平的手掌早已经藏不住它们。红色的小花,一朵又一朵,正从他的指尖滑落下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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