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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澜][ABO]狗在江湖(二十二)

ABO,有生子,注意雷,不逆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二十)(二十一)


(二十二)


第二天上午,沈巍还没醒转时,赵云澜就已经来到了联军司令部。他是正式受邀来的,在对反抗团发动总攻之前,长老会还有最后一次重要的会议要开。这既是一次战前动员,又是一场特殊的仪式,因为战事延绵已久,两界三族苦不堪言,所以三方打算在决战前夕签署和平协议,用以约束各方的战后行为,并确立大封落成后的两界秩序。

当初昆仑山实验场在测试镇魂灯时,赵云澜曾抽取了少许能量供实验用,但实验场除了测试之外,还在长老会的授意下用其中的一部分能量制作了镇魂令。镇魂令可用昆仑君的生命能量直接操控,本质上拥有与镇魂灯芯相同的属性,不仅能与海星、地星和亚兽三族的能量体形成完美共鸣,还能藉此传递信息,并短暂激活镇魂灯的功能。缔结协约的三族早在整个计划发端之初就将镇魂令视为和平协议的信物,连协议带信物一起,定于今天由三方族长共同签押,此后不论是哪一族的族人,一旦入了镇魂令,都必须听从令主的召唤和差遣。昆仑君作为三方之外的第四方,不仅以一人之力扭转战局,还是镇魂灯的能量来源,因此被三族尊为镇魂令的唯一持有者,亦是和平协议的见证者与仲裁人。

所有这些事情,长老会确实曾与赵云澜通过气,也得到了他的默许。赵云澜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如意算盘——镇魂令主表面上看可以纵横两界、号令三族,但如果他做了这令主,那就意味着他将永远与镇魂灯绑在一起,一旦将来大封松动甚至破裂,镇魂令主便是第一个要承担其后果的人,肩上的责任无论如何也推脱不掉。他们正是算准了这一点,也看准了昆仑君无意推脱,所以才堂而皇之地拿出了这个方案。

对此,赵云澜起初是不介意的。当他发现自己是唯一能够激活镇魂灯的能量体后,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回到这个时代的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点亮镇魂灯,因为唯有如此才能保证大封落成,保住时间线不被改动——如果他不去做,便没有人能去做。但是现在,当他想到昨夜枕在自己膝上、带着泪痕入睡的沈巍时,他突然介意了。

眼看着三方族长郑重其事地在他面前签押镇魂令,赵云澜终于明白了一切。正是眼前这一幕,犹如拼图的最后一块,将所有线索收束到一处,把它们完整地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时间线根本就是不可更改、亦不可逆转的。并非是他回到这里、推动了时间线,而是时间线从一开始就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

是他一直被时间线推着向前走,所以就连他对沈巍的那点私心也逃脱不掉他将要作出的选择。

赵云澜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他仿佛看到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结局就在前方不远处缓缓地展开。大封落成之日,恐怕就是他与这段过去中的沈巍分别之时,而在那之前,托这操蛋烂摊子的福,他能为沈巍做的也已经所剩无几了。

“诸位的好意我先在此谢过。既然收下这镇魂令,将来大封若有变故,我便不会坐视不管。”

赵云澜用拇指摩挲着被交到自己手中的镇魂令,目光扫过在座众人,见他们都难以掩饰地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忽然轻笑一声,把脸色沉了下来。

“不过……你们一边拿着镇魂令要我签卖身契,一边却在背地里算计我的心肝儿,这件事情,你们是不是办得不太地道啊?”

他此话一出,在座的许多人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昆仑君从未在战场之外变得如此咄咄逼人,更别说是对着自己人。一瞬间,屋内锋利肃杀的气氛犹如迫在眉心的刀尖,令所有人都动弹不得。

赵云澜看着他们鸦雀无声、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又笑了笑,再开口时语气反而温和了许多,宛如闲话家常:“今天,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让小巍吸收了我一半的生命能量。他会变得比以前更强,也会活得比诸位更久,不过他的脾气可不如我这么好,所以还要劳烦各位族长和长老交代下去,请你们的族人和子孙将来多多担待。”

他说完这些话,在座的除了麻龟和浮游外,其他人的脸色都可说是惨白了,他们的眼中虽也有震惊,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忧虑与恐惧。

赵云澜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心里惦记着沈巍,不愿与他们继续纠缠,起身淡淡地说道:“各位大可放心,我不是你们,说一套做一套。既然答应要助你们完成大封,我就一定会信守诺言。不过此后我可能会消失很长一段时间,只要你们对小巍友好一点,就可以安安心心地享受长久的和平。至于将来,一旦大封有变,镇魂令必然会再度现世,到那个时候,我只希望三族还能记得今天在此共同签押镇魂令时所说过的话。”

他说完便转身走出了会议室。来到外面时,就见大庆正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踢着小石头,脸色焦虑而凝重。

“小巍醒了?”赵云澜问。

大庆“嗯”了一声,化为黑猫跳上他的肩头,耷拉下脑袋蹭蹭他的脖子。它这样的举动已经是撒娇了,赵云澜一边往回走,一边把它薅下来抱在怀里,默默地撸了几把,忽然长叹一口气:“死猫啊……我可能要对不住你了。”

大庆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声音听起来有一点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这种话来吓唬我……你就是欺负我们和人类不一样,脑子笨,心眼少,一生只认一个主人,不论主人说了什么,想也不想就都信了。”

“不是唬你,”赵云澜低头看看它的后脑勺,轻声说道,“我已经没有时间来唬任何人了。”

他说完之后,一人一猫就彻底陷入了沉默。赵云澜本来还有许多事要交代给大庆,但此时此刻他却无心考虑这些。他很快回到自己的大帐,遣散了在附近值守的哨兵,然后让大庆在帐外守着,自己独自走了进去。

帐内光线昏暗,所有的垂帘窗都没有掀开,将上午灿烂的阳光隔绝在外。赵云澜径直走到里面,就见沈巍依然躺在充当行军床的厚毛毯上,向内蜷缩成一团,浑身都在发抖。

赵云澜来到他身边,蹲身凑了下去,刚叫了一声“小巍”,沈巍就突然翻身跳起,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扑倒在毛毯上。

“你做了什么……”

少年人双眼通红,嗓音嘶哑,看上去就像已经哭过一场。他显然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赵云澜分给他的能量,情绪起伏间,可以看见如烟如缕的暗色能量从他体内溢出,浮动在他的周围。

“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大声地质问眼前的人,可话音未落,眼泪却先落了下来。他满眼泪水地瞪着赵云澜,过了片刻,突然抱住赵云澜的肩膀开始放声大哭。

“小巍,你别担心。”赵云澜把他圈在怀里,抱着他坐起身来,一下一下缓缓抚摸着他柔软的长发,“就算用剩余的能量去点镇魂灯,我也不会就这样死了,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暂时消失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会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存在下去。”

“你要去哪?!”沈巍猛地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不管你去哪,我都跟着你!”

赵云澜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我要去的地方,现在的你是不能去的。这些事情,原谅我眼下无法对你解释清楚。也许等你长大一些,你就会明白了。”

沈巍紧张而专注地望着他,不肯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那、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会。”赵云澜轻轻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沈巍立刻问。

赵云澜无声地张了张嘴,他是能量体,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可是从刚才开始,他对沈巍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他心里破出的尖刺,将他的心口扎得千疮百孔。

“一万年后。”他沉默良久,终于低声说道。

沈巍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渐渐咬紧了牙关。那些巨大的疑惑与迷茫,以及内心疯狂的不舍与留恋,似乎都在寻到合适的言语之前就被他死死地扼杀在了喉咙里。他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怨怪的神色,只是直直地注视着赵云澜,就连眼里的泪水也变得无声无息,只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道凌乱的痕迹。

“一定要等这么久吗?”他望着赵云澜,失了魂似的喃喃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了护着我才这样做的……只要能够把你留下,我可以毁掉所有的圣器,不管将来的两界混战成什么样,我都可以护你周全……我可以把他们都杀了,或者陪你回昆仑山去,我们毁掉他们的实验场,重新建一个我们自己的家,好不好?”

他伸手搂住赵云澜的脖子,眉眼一点点地垂落下去,喉间传来强行压抑却无法克制的微弱的哽咽:“如果你一定要救他们,那就让我替你去点亮镇魂灯……现在的我不是拥有你一半的能量了吗?我也可以去做灯芯……对,我一定可以办到,只要你能留下来,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赵云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把将他抱紧:“你如果不想让我的心血白费,替我去做灯芯这种念头,以后想都不要再想。”他说到这里,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小巍……所谓的命运,其实并不是什么神神叨叨的殊途同归,也没有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在暗地里束缚着你,而是在某个时刻,你明知道自己可以有很多选择,却永远只会选择那一条路。”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托起沈巍的下巴,迫使他再度正视自己:“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真名吗?……我的真名叫赵云澜。如果一万年后你想见我,你可以到龙城的特别调查处来找我。如果特调处里没有我,你还可以去海星鉴或者星督局,找一个叫赵心慈的男人,他是我的父亲,你可以通过他找到我。”

他顿了顿,又柔声说下去:“你找到我以后,很可能会发现我的记忆出了问题。那时的我,或许已经不记得你,也不记得从前发生的事了。但是……只要再次见到了你,我就一定会再次爱上你。”

沈巍噙着眼泪安静地望着他,那专心致志的样子,似要将每一个字都珍而重之,不舍得听漏半个字。

“小巍……一万年很长,你会经历很多很多的事情。甜的,酸的,辣的,涩的,人生还有很多滋味在等着你,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品尝和体验。但也有很多的苦,只有靠你自己才能熬过去。”

“你会因此变成一个举世无双的人,并在遥远的未来,与我结成人世间最深的羁绊。那些我不能陪伴你的漫长岁月,会把你变成一万年后,让我再次一见钟情的那个人。”

他这么说着,就感到有潮湿的轻吻落在自己的脸上。他试着用手拂去对方的泪水,可沈巍却将更多的眼泪蹭到他的眼睛、鼻尖和嘴唇上。赵云澜捧住他的脸,极尽温柔缠绵地吻他。如果此刻他不是能量体,他应当也是要流出泪来的,可他偏偏无泪可流。而沈巍哭得满脸泪痕,仿佛早就知道了他的苦衷,非要替他把他的那份眼泪也流尽一般。

“小巍,宝贝儿……你别哭了,你把我的心都哭碎了。”

赵云澜抵在沈巍的嘴唇上轻声哄劝着,所有的怜爱与疼惜最终却只能化为一个无奈的浅笑。

“到了决战的那天,我们恐怕是不能好好地说上一句再见了。”

“但是你要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漫天的细雪中,沈巍感到怀里的人忽然微微一颤。

他忙低头看去,只见赵云澜依然紧闭着双眼,但那浓密的睫毛似已在轻微地颤动,一点水迹从柔和的眼角浸了出来,慢慢滑入一侧的鬓发之中。

“云澜?……云澜!”

他小心翼翼地反复呼唤着,直到赵云澜终于猛地睁开了双眼。他似乎还沉浸在某种激烈的情绪中,胸口急促地起伏着,睁眼望着头顶飘雪的天空,一双瞳孔还茫茫然没来得及对焦,眼里就已在顷刻间蓄满了泪水。

“对不起……”

赵云澜嘴唇一颤,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地说道。

“小巍……我对不起你……”

沈巍浑身一震,死死地收紧双臂。在这冰雪连天的昆仑山巅,他的心中却像着了一把火,三千弱水也浇不灭般地熊熊而起。他低头凑到赵云澜的唇边,望着他尚未完全清醒的双眼,哑声说道:“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我,但是你没有。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你有什么对不起我?”

赵云澜的目光终于渐渐聚焦在沈巍脸上。他轻轻摇了摇头,微阖的眼睫下似藏着极度的心伤,手指无力地虚抓着沈巍的衣襟,嘴里只是反反复复地说着一句“我对不起你”。

沈巍将拇指抚上他的眼角,感觉到他眼里的泪水正以一种缓慢却不可阻挡的速度渐渐堆积成粒,再从眼角流出来,打湿了自己的指腹。

“我既然愿意为了你死,当然也能为了你活着。等你一万年,我很值得。但是你从来没有掉过眼泪,别为了我哭。”

赵云澜不再说话了。他阖上双眼,将不住颤抖的身体缩进沈巍怀里,可眼角的泪痕却依然在浅浅地流淌着,一直没有停止。

沈巍用衣袍将他裹紧,抱着他站起身来,柔声说道:“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继续留在这里,身体会吃不消的。有再多的话,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他说完便抱着赵云澜向结界外面走去,没有再确认对方的意思,因为他感到在贴近自己胸口的地方,赵云澜已经无声地点了点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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