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ABO]狗在江湖（七）
ABO，有生子，注意雷，不逆拆。
昨天太忙没时间写，今天多写了一点。
正式开启放弃治疗的瞎编模式。
（七）
赵云澜摸出烟盒，熟练地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点着了，静静地等着烟头往上烧。缭绕的烟雾很快遮住了他戴着面具的脸，昏暗迷离的光线中，只有面具的眼洞里那两只漆黑的瞳孔深处依然透着一点稳定的亮光。
这面具是他刚刚从外面巷子里一个不省人事的醉鬼那儿顺来的，身上的外套也是。尽管这外套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和难以忍受的汗臭，但这已经是他眼下所能找到的最便捷的伪装了。
他耐心地等烟头烧出了小半指甲盖那么厚的一撮烟灰，然后把扣在手里的镇魂令翻过来，迅速将烟灰抖在上面，嗓门压得极低、吐字非常清晰地说道：“老吴，地君殿以北，第三街区的地下酒馆，门口挂着面具的那个，速来。”
他说完便收起镇魂令，趁周围人不注意，将自己面前的满满一扎酒偷偷倒掉半扎在身旁的墙根下，然后叼着半根烟，拢着半扎酒，像个百无聊赖打发时间的混混一样，完美地融入了酒馆醉生梦死的氛围中。
赵云澜是在大约一刻钟前发现自己被盯梢的。盯他的共有三个人，都是新手，因此刚一盯上就被他发觉了。其实先前离开地君殿时，摄政官就想派一队警卫以协助调查为由名正言顺地跟着他，却遭到了他的拒绝。现在那边只不过是换一批人暗中跟着他，而且这三个小混混明显要比地君殿的警卫好对付得多，所以赵云澜对此倒并不是十分在意。
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今天摄政官到特调处找他，说是地君册丢了，想请他前往地星帮忙调查。表面上看，摄政官直接找到特调处，是想赶在被自己的顶头上司黑袍使发现之前亡羊补牢。如果赵云澜卖他个面子，摄政官就领这份人情，不管最后找不找得到，将来地星与特调处之间有来有往，特调处总是不会吃亏的。
可怪就怪在，摄政官说地君册是被丁顿偷走的。
丁顿应当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他不仅应该死透了，连尸首都是经由特调处交给黑袍使，再由黑袍使亲自带回地星的。可现在摄政官却告诉赵云澜，说丁顿的尸首在被地君殿销毁之前不翼而飞、不知去向，所以他猜测，丁顿其实一直都活着。
丁顿的能力是触知力，单凭他的异能很难突破地君殿森严的守卫，除非他有可靠的内应。赵云澜不知道他是怎样骗过沈巍的眼睛成功诈尸的，但在外人看来，丁顿就算瞒得过特调处，也不可能瞒过黑袍使。摄政官到他面前来说这些话，是在暗示他，黑袍使有问题。
这就让赵云澜很不开心了。
在赵云澜看来，沈巍虽是地星的权力至尊者，看似位于食物链的顶端，实际上却一直干着保姆的活，操着老妈子的心，不辞辛劳这种词用在他身上都是扯淡，分明是一棵没爹没娘做牛做马的小白菜。可反观地星这帮人，竟还在背后算计他，想将他排斥到权力核心的边缘，为此还特意来拉拢特调处，想要试探镇魂令主的态度。
赵云澜压着心头的邪火，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没有把自己的马丁靴直接蹬在对方那张皱巴巴的老脸上。沈巍的心思比海深，凡事喜欢一肩扛，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把烦心事说出来，是以赵云澜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地星竟然已经被别有用心之人渗透到了如此地步。
所幸，说起黑暗的办公室政治，恐怕没有谁比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特调处处长更懂的了。赵云澜决定到地星走一趟，调查地君册什么的都是双方心照不宣的幌子，他积极主动地遂了摄政官的愿，是因为他想弄清楚沈巍到底生活在怎样的危险之中。
赵云澜来到地星以后，先到地君殿小坐了一会儿，给足了摄政官面子，然后就想趁调查的机会出去摸摸情况。他一早猜到摄政官不会让他如意，地君册事件背后水深，不管到底有几方势力牵涉其中，摄政官都铁定脱不了干系，如果让自己顺利找到东西，那摄政官的脑子就是连幽畜都不如了。赵云澜知道老狐狸不至于愚蠢至此，所以当发现自己被盯梢时，他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赵云澜深知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在更短的时间内办更多的事，有个向导会更有效率，所以在混进这家小酒馆后，他就首先用镇魂令联系了老吴。
上次因为儿子的案子，老吴对赵云澜感恩戴德，临回地星前自愿在镇魂令上按了手印，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赵云澜做完这些事后，就开始持续散发出一种慵懒无为的气场，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同时留意着门口的动静。
地星的自然光源极其有限，矿源匮乏，好在地热还算充沛，靠引出的地火可勉强维持基本的照明。不过这就导致这里的空气不如地面上新鲜，到处都弥漫着一股类似煤渣燃尽的焦糊味。赵云澜在地君殿做客时就觉得有点胸闷，这时在酒馆里才待了不到五分钟，便感到周围的酒精味、汗臭味、饭菜味、地星人奇怪的香水味和体味，统统都抢着往他鼻孔里钻，熏得他快要窒息了。就连他平时习以为常的烟味都变得很不友好，如果这半根烟不是打掩护的道具，他一定会立刻把它掐掉。
更糟糕的是，这酒馆里处处浮动着各种各样的信息素的味道。身为特殊行业的一名公务员，赵云澜曾受过长时间的严格训练，他与那些一遇到A就腿软的O不同，对A类信息素的抗力远在常人之上。但也许是初来乍到，对地星的水土还不适应，此刻弥漫在这酒馆里的信息素竟让他不受控制地烦躁起来。他本是考虑到人群之中更易藏匿，所以才躲到这里，可现在却有些后悔了。
他正想着要不要冒险出去透一口气，一股刺鼻的劣质香水味忽然飘近。一个穿低胸、戴面具的地星女人蹭到他身边来，拿起他的酒杯喝了一口，挑逗意味十足地舔舔嘴唇，冲他妩媚一笑。
赵云澜当即礼尚往来地冲她笑笑。地星的食物和酒水他是一口也不敢碰的，所以倒不介意让她喝了去，只是那留在杯口上的唇印子着实让他恶心反胃，他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似乎任何一点微不足道的外部刺激都能让他炸毛。他本想直接拒绝，可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点响动，三个戴面具的客人走了进来，看身型都很年轻。赵云澜只瞄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刚才跟踪自己的人。
他一手揽上那女人的腰，把她往自己膝上一带，让她背对大门将自己挡住。那女人娇嗔一声，轻轻笑道：“帅哥贵姓，怎么称呼？”
赵云澜顿了顿，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打心底里笑出来：“免贵，姓沈。”
他一边说笑着，一边用眼角余光留意那三人的动静。三人显然一时无法在这满是面具的酒馆里找到跟踪的目标，彼此低声地交头接耳，似乎在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办。
不一会儿，门外又进来一人，个头偏矮，略有扛背，穿着一件陈旧的老年针织衫，却戴着一个很萌的猫脸面具。赵云澜一见那猫脸就想到了大庆，结合那人的身材，立刻就明白了那是老吴。但老吴却没有立刻发现他，只是很快挪到暗处，沿着墙边慢慢地找。
赵云澜并不着急，只等他慢慢地找过来。那三个年轻人似乎也还不甘心，走到吧台边靠着，分头用审视的目光向四下扫视。然而这僵局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门外传来的一阵尖叫声打破了。那叫声起初很微弱，没能打断酒馆里的喧闹，但紧接着就有一声无比凄厉的尖叫，几乎就爆发在酒馆的大门口，酒馆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听见外面有人惊恐地大叫：“幽畜！是幽畜来了！”
这一声犹如平地起雷，酒馆里哄的一声，酒杯餐盘摔了一地，众人纷纷跳起身来，竞相争抢往门外逃命。赵云澜还未有所行动，他膝上的女人就丢下他跑开了，那三个年轻人似乎也吓得不轻，顾不上盯梢的任务就齐齐转身往门外面跑。整个酒馆就只有老吴还愣愣地杵在原地，试图在惊慌的人流中找到赵云澜。
赵云澜起身随人流向外走去，路过老吴身边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老吴！”
“赵……”
“嘘！出去再说！”
两人很快来到门外，这时外面的街上已经乱了，从酒馆冲出的人群与街上的人流撞在一起，四面八方都传来惊恐的叫声与小孩子的哭声。地星人的聚居区以地君殿为界，南面是环境相对优越的上层社会，北面则多住着不入流的底层民众，用地面上的话说就是贫民窟。赵云澜料想丁顿不会向南藏身，所以离开地君殿后就径直往北来查，这家酒馆位于贫民区的中心，周围人口密度较大，此刻逃命的人群慌不择路，不少人还未见到幽畜就先被同类踩踏倒地，场面显然已经控制不住。
赵云澜贴着街边逆流而动，边问老吴：“黑袍使一天不在地星，地君殿的人就都翘班了吗？为什么这里会有幽畜？”
老吴跟在他身后皱眉道：“我也不知道啊赵处，这种情况很少发生的……”
他话还没说完，长街尽头就传来一阵沉闷如雷的咆哮声。赵云澜凝神远眺，果然望见两只幽畜正从房顶上跳下来，以极快的速度追咬着人群向这边靠拢。
赵云澜探手摸到怀中的枪柄，却被老吴一把按住：“赵处，你要是在这里开枪，就会让自己成为幽畜的目标。你快扶好我，我用瞬间移动带你走！”
赵云澜皱紧了眉头，眼底里透露出一股冰冷的狠意。幽畜来源于自上古时代就封印住的大不敬之地，那里是地星最肮脏龌龊的地方，也是滋生群魔的温床，但千万年来畏于黑袍使和地君殿的势力，这些脏东西已经不敢轻易出来作乱。上次它们跑到地面上是因为烛九的煽动，赵云澜的直觉告诉他，今天这些幽畜的出现恐怕与摄政官的如意算盘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幽畜无魂无智，生来嗜血贪杀，凡是生灵都可成为它们的猎物，如果丢下不管，在这多如蚁巢的贫民窟中，很难想象每多耽误一分钟，又会有多少无辜平民受害。
赵云澜拔出枪来，瞄准最近的一只一枪撂倒，冲老吴道：“你现在就走，用瞬移去地君殿传讯，让摄政官那老头速派人手过来。”
老吴在一旁急得跺脚：“赵处！”
“我可不是在和你商量，”赵云澜冷冷地瞥他一眼，口气如刀，“你既入了镇魂令，就要听我的。”
他说完就瞄准了另外一只，但同时又有更多的幽畜出现在视野中。赵云澜由近及远，一枪一只，无奈街上的人流太乱，他才刚放了几枪，就被身边的路人撞到肩膀，枪口一歪，下一枪就白白放空。
他这一停顿，一只幽畜已经跳到街心，挥爪扑向人群。有几个来不及跑的当场被咬死，漏下一个身量最小的小女孩跌在地上，边哭边手忙脚乱地往前爬。
赵云澜立刻重新瞄准，一枪将其放倒，见后面的幽畜就要冲上来，当即用另一只手卸下腰间的镇魂鞭，甩手挥了出去。
镇魂鞭可以隔绝黑能量的流动，但若不启动杀招，便与普通鞭子无异。赵云澜用鞭子卷住小女孩的身体，全力将她拉向自己。眼看就快脱离危险区，却听身后老吴一声大叫：“赵处！”
这一声伴随着脑后的风声，赵云澜本能地偏头避过，就看见一个戴面具的男人举着一根针管向他的脖子扎来。他虽堪堪避过要害，那针头却刮到了他的胳膊。赵云澜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紧接着，空气中突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信息素味道。那气息带着一股冰冷浓烈的铁腥味，极具侵略性与攻击性，其强度是他前所未见。赵云澜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和胸口仿佛被同时狠狠捣了一拳，眼前一黑，身体就软了下去。
“我操，哪个王八蛋……”
他很快就骂不出来了，因为有那么两三秒钟，他整个人都陷入了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眩晕当中。他果断放开鞭子，摸到藏在裤腿的小刀捏了一把，借着手心传来的刺痛恢复了短暂的清明。他看见老吴正拼命把那偷袭者推开，而在他们的另一侧，余下的幽畜已经非常接近了。赵云澜勉强转过枪口又放了一枪，但他的双手已经明显不听使唤。那股陌生而强烈的Alpha信息素不断撕扯着他的神经，搅得他的五脏六腑都要翻出来了，他倒在地上缩成一团，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
“赵云澜，赵云澜！……”
恍惚中，赵云澜听到了沈巍的声音，接着他的身体就被拉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这一瞬间，周遭的世界仿佛突然被清空了，所有混乱不堪的场景，不堪忍受的气味，疯狂逼迫他的信息素，全都被干干净净地从他身边抹去。他仿佛坠入一片舒适而松软的宁静之中，有一道屏障竖立在他的周围，将一切危险统统阻隔在外。
“沈巍……”
赵云澜糊里糊涂地叫了一声，还没意识到自己开了口，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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