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ABO] 狗在江湖（二十八）
ABO，有生子，注意雷，不逆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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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了，回来更文
（二十八）
镇魂灯亮起的一瞬间，沈巍就后悔了。
那个时候，他果然还是应该把镇魂令带走的。
如果赵云澜没有出现，原本一切都可以按他的计划进行下去。眼下大封虽然没有真的破裂，夜尊的力量却已足以破坏阻隔在大封边界的临时护盾。他之所以配合夜尊演这出戏，让脆弱的护盾得以维持到现在，是因为他们有着相同的目的——他们都在等待镇魂灯的出现。
然而，就算沈巍把方方面面甚至包括赵云澜都算计了进去，他却还是没有料到事情在最紧要的关头出现了变数。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无论是一万年前，还是一万年后，他这漫长人生中所有值得一提的变数，都是赵云澜带来的。
黑色的界碑依然孤独地伫立在暗沉的天空下，从沈巍被禁锢的地方向下眺望，能看到数不清的幽畜正层层叠叠地堆挤在护盾底部，企图将护盾撕开一条豁口。当赵云澜手持镇魂灯从护盾另一边向它们迎面走来时，沈巍能清晰地听见它们喉中发出的躁动的嘶吼与令人汗毛倒竖的尖锐的磨牙声。那是源于黑暗最深处的对杀戮的原始渴望，以及对一切温暖或光明的事物的本能挑衅。但这些似乎统统都吓不倒赵云澜。他只身向这片张牙舞爪的黑暗走来，带着那团小小的光亮，镇定得仿佛身后并不是临时拼凑而成的脆弱的联军阵营，而是绵亘不绝、无法撼动的十万大山。
沈巍望着远处荒野上那一点缓缓移动的身影，感到对方迈出的每一步似乎都踏在自己的心尖。想要瞒住赵云澜实在太难了。他的算计，他的一切不可告人的心思，都在镇魂灯的光芒中无所遁形。而现在，赵云澜正对他步步紧逼——用镇魂灯亮起的一点光，用这个对“昆仑”来说微不足道的小把戏，告诉所有人他身为镇魂令主的态度，并且再次提醒沈巍，他即使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不答应的事是什么。
沈巍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一点光，神色几乎是凶狠的，布满血丝的眼底慢慢渗出一层颤动的泪花，镇魂灯的光映入其中，犹如墨潭里倒映着一颗遥远的星子，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忽明忽灭。
沈巍知道，就算他自己放弃了自己，赵云澜也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他。
他的心被这个念头烧得又暖又痛，薄薄的一层眼泪很快从血红的眼中消失了。他看着赵云澜一步步靠近边界，明白自己其实已经别无选择。无论执灯者是谁，一旦镇魂灯出现，他和夜尊都是不会再等的。
赵云澜一直走到两军之间的空地中央才停下。现在他已经能看见前方那些幽畜眼中闪烁的凶光，还有界碑上沈巍那熟悉的轮廓。他以一种十分放松的姿态站在那里，将手中的镇魂灯微微一晃，大大咧咧地扬声说道：“镇魂灯我已经带来了，你们也该把我家宝贝儿还我了吧？”
他的声音算不上大，更谈不上叫阵，那声音飘入空旷的荒野，还未抵达对面就消散在充满焦味的空气中。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由远及近忽然传来阵阵低沉的轰鸣。犹如回应他的话语一般，阻隔在两军之间的护盾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眼前轰然崩塌，无数细碎的能量残片像被狂风吹散的透明雨滴四散洒落，一时间双方阵营都变得寂静无声，就连躁动的幽畜都不由安静下来，仰起头惊愕地望着这一幕。
一片潮水般的黑影从幽畜群的脚下涌出，漫过大不敬之地的边界，以惊人的速度向赵云澜袭来。在即将接触目标的时候，那影子陡然从地面拔起，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清晰的人形。这黑乎乎的东西赵云澜当然认得，他不躲也不退，探手从腰间拔出黑能量枪，抬头与之对视，就见对方的脸上依然扣着那个惨白的鬼脸面具，从面具双眼的孔洞中射出两股荧荧的幽光，其余的部分则笼罩在浮动的黑雾里。
也许是因为回到了地星，眼下夜尊的力量显然已经远胜往昔，对黑袍使的压制更是令他有恃无恐，展开的双臂挟带着翻涌的黑能量，如一只巨大的蝙蝠从半空中扑下，伸手就要来抓赵云澜手中的圣器。
赵云澜几乎同时就已举枪瞄准，但还有人比他更快——沈巍的人影比刀影只差半步，当他闪入夜尊与赵云澜之间，将赵云澜挡在自己身后时，他手中的斩魂刀已经带着一阵厉风挥了出去。
夜尊驱避不及，双手一握，自手中化出一把巨斧，堪堪架住斩魂刀的刀刃。双方的能量碰撞在一起，余波如涟漪般震荡开去，但沈巍以身作盾，让赵云澜得以纹丝不动地站在他身后，后者索性把拿枪的手架在他的肩上，从容不迫地开了一枪。
子弹正中夜尊脑门，在他的额上留下一个弹孔，里面顿时流出乌黑的液体。
清脆的枪声回荡在旷野上空，将表面的平静撕裂，双方数小时的僵持终于被打破。幽畜群见夜尊受阻，顿时咆哮着冲过边界，扑向沈巍和赵云澜。而在赵云澜身后，三方联军也被枪声惊醒，纷纷发起了冲锋。沈巍虽身处联军最前线，可身后一步之遥的赵云澜已是他的底线。他无路可退，用斩魂刀震开夜尊后便接着踏前一步，将刀横向挥出，斩魂刀刀柄陡然伸长三节，刀锋掀起一层薄而锋利的气浪，瞬间席卷了前方的大面积扇形区域。被气浪扫到的幽畜全部被干净整齐地拦腰斩为两截，远远望去就宛如汹涌的潮头遇上了沙堤，还未来得及卷起些许浪花就悄无声息地消于无形。
对于绝大多数联军士兵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黑袍使在战场上的样子，只一刀便让他们明白了平时所认为的那些加油添醋、夸大其辞的传说其实一点也不夸张——准确地说，就连传说也不足以形容他们此刻亲眼见到的场面。三方联军士气大振，两翼的阵列主动向两人身边收缩靠拢，很快形成了一个以沈巍为尖锋的矛头。
沈巍逼退了夜尊与第一批冲上前来的幽畜，这时才有机会转身看赵云澜一眼。赵云澜收好镇魂灯，左手握枪，右手执鞭，脸上看不出什么血色，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他冲沈巍笑笑，两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怎么，不演了？”
沈巍一把按住他握枪的手，泛白的嘴唇和声音一样微微发颤：“你怎能……怎能这样逼迫我？”
赵云澜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目光往他身上扫了一圈，似乎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最后又直直地看进他的眼里：“……对不起。”
沈巍只觉那目光沉沉地压在自己心头，如有千钧。原本是他食言在先，瞒着赵云澜走这一遭，他不用去想都能知道当赵云澜独自醒来，发现他不见了，心中是何等的担忧和恼怒。但这一切赵云澜都只字未提，他眼神里的了然与纵容让沈巍再次意识到，无论时间线经历怎样的紊乱与推移，赵云澜对他的宠爱都是不会改变的。那目光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时间倒溯的错觉，就好像他们回到了一万年前，好像无论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赵云澜都能接得住。
沈巍知道，那不仅仅是看沈巍的眼神，那也是看小巍的眼神。
他握紧掌心里那只冰凉的手，踏前半步，想说点什么，嘴唇却抖得厉害。正在这时，赵云澜视线微偏，目光突然变得凌厉，沈巍根本不需要问，立刻反身举刀格挡，正好撞上夜尊迎面劈来的巨斧。夜尊面具上的弹孔还在，却已不再流出液体，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状如蛛丝的能量从看似虚无的空中析出，不断填补进他脸上的空洞里。他看向沈巍的眼神充满怨毒，密集如雨的劈斩中带着一种恼羞成怒的疯狂。但这一次沈巍不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夜尊所有的攻击都被斩魂刀封死，很快被沈巍逼迫着朝边界退去。
三方联军趁势对幽畜形成了压制，联军的战线开始缓慢而稳定地向前推移。赵云澜忙着为沈巍清除那些企图上前偷袭的幽畜，而他身后的联军士兵也很快追上了他，将他护在冲锋的队伍当中。所有人跟着沈巍一直杀到大不敬之地的界碑附近，夜尊见颓势已现，不得不放弃与沈巍正面相抗，抽身散作一片黑雾消失在战场上。沈巍不动声色地收回斩魂刀，同时将右手伸出，掌心朝下，做了一个抓的动作。整个地面随着他的动作震颤起来，接着就像被他从虚空中拎起来似的，地表皴裂成片，碎土与尘埃被冲上高空，一团巨大而散乱的黑能量被沈巍生生从地下拖了出来。沈巍五指微张，一条若隐若现的黑线出现在能量团与他的手掌之间，能量团中的能量开始沿着黑线被吸往另一端，源源不断地没入沈巍的掌中。
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啸，能量团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但它已经无法凝聚成型，扭曲的面容在翻滚的能量中显得越发狰狞。四周的幽畜听到啸声，立刻纷纷向能量团聚拢，它们身上的能量像溪泉一样汇入本已开始变得稀薄的能量团，成群的幽畜由于被抽干了能量而倒下化为齑粉，在战场上扬起大片的尘雾。
赵云澜击毙距离最近的几只幽畜，转身向夜尊的能量团奔去。他见过沈巍隔空关门拉窗帘，也见过沈巍使用各式各样彼此毫无关联的异能，从前沈巍曾告诉过他，自己的异能是学习，从理论上说他可以学习的素材库是无限的，可赵云澜却从未见他露过这一手，哪怕是一万年前也没见过。但现在赵云澜突然明白了，那是因为沈巍不屑于使用从夜尊身上学到的能力。像夜尊这样强大而古老的能量体，又与沈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恐怕就连斩魂刀也无法将它斩草除根，唯一能将它从这世上彻底抹去的办法，恐怕只有让另一个更强大的能量体将它完全吸收。这件事沈巍显然不愿假手他人，他甚至宁肯用夜尊的能力来对付夜尊，也一定要将对方赶尽杀绝。赵云澜一想到这个，恨不得立刻冲到那家伙面前将他劈头盖脑地骂一顿，但眼下他已顾不上这些。大不敬之地的黑能量正通过夜尊不停注入沈巍的体内，任何理论上的可能在付诸实践之前都存在未知的风险，不管是为了沈巍的安全还是为了尽快结束这一切，当务之急都是必须切断夜尊的能量来源。
赵云澜穿过幽畜尸体化作的尘雾来到夜尊面前，抽出腰间的镇魂鞭凌空挥出，将半空中的能量团牢牢卷住了。
从四面八方涌向夜尊的能量就像被无形的利刃斩断的巨网，在这一瞬间齐齐断裂。漆黑的能量团在镇魂鞭的捆绑中挣扎翻滚，发出刺耳的嘶叫。
沈巍死死地盯着赵云澜的方向，脸色与手指都是苍白的，青色的血管从下面条分缕析地露出来，相较眼里殷红的血丝更显可怖。尽管夜尊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心脏却在极度的不安中疯狂跳动——赵云澜与夜尊离得太近了，他本不该让他靠那么近的。
就在这时，被镇魂鞭缚住的能量团里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怪笑，夜尊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在战场上空响起：“很好，你赢了……我斗不过你，你压根不屑于和我斗——很好。”
接着他又低低地笑起来，能量团骤然向内收缩，眨眼间便缩成只有拳头大小：“你会后悔的，我的好兄弟……你以为你们可以全身而退吗？你会后悔的！”
他话音未落，能量团就已经小得像一粒黑色的种子，飘浮在镇魂鞭为其划定的界圈之中。沈巍的脸色突然变了，他只来得及喊一声“云澜！”，身体已经本能地扑到了赵云澜的面前。
黑色的种子发出一瞬的光亮。在这一瞬的眩目中，偌大的战场仿佛被卷入了一场无声的浩劫。爆炸的能量摧毁了人们的视觉、听觉，所有的感知能力。镇魂鞭被炸成数不清的碎片，随着震荡的能量波四散飞射。已经伫立了万年之久的黑色界碑轰然断裂，无论是地星人、海星人、亚兽族还是余下的幽畜，一切被爆炸波及的活物都像遭遇狂风的衰草般倒伏下去。赵云澜只看见一片白光吞噬了除沈巍以外的所有人——奋战在他身边的联军士兵，不远处的祝红和大庆，最后甚至包括沈巍——有那么一会儿他似乎已经昏厥过去，直到他的心口剧烈地疼痛起来，然后才又渐渐感觉到了来自手脚的麻木。
爆炸引起的震荡消失得很快。然而当最后一阵余波过去，整个战场便只剩下了一片死寂。没有声音，也没有人动，不久前还在彼此厮杀的双方都被掩埋在黑色的尘埃下，放眼望去，大地呈现出一片接近天空的焦黑色。
赵云澜与沈巍几乎是同时醒来的。他看见沈巍覆在自己身上，背部朝上将他整个抱住，双臂之间撑起一个刚刚足够他容身的空间，在他们周围，还有破碎的结界残留下的黑色能量没有退去。
沈巍焦灼的目光落在赵云澜的身上，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赵云澜忙伸手扶住他，就听他哑声说道：“把镇魂灯给我。”
“不可能。”赵云澜的脸色瞬间沉凝下去。
沈巍很轻地笑了一下，鲜血沿着他的下巴滴在赵云澜的胸口，连他的呼吸都带着血腥气。他低头将前额轻轻放在赵云澜的肩上，似乎想借此得到短暂的休息，那耳语般的声音中藏着深不见底的歉意与无奈，就像浓稠的黑夜里发出的一声叹息。
“大封破了……”
赵云澜一手搂着沈巍，目光越过对方的肩头望向大不敬之地的深处。几乎就在沈巍说话的同时，他能感觉到从那更深更黑的地方传来了沉重的轰鸣声。那声音由于埋得过深而显得有些微弱，可赵云澜却毫不质疑它的力量。仿佛一颗沉睡已久的心脏正在缓慢地恢复跳动，那遥远的轰鸣与震颤也扯动着赵云澜的心窝。他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声音也柔和了许多，低声对沈巍说道：“我们一起去祭台那儿吧。”
他刚说完，一道道深深的裂缝就在远处的大地上绽开。缝隙不断变长变深，从中透出隐隐的火光，很快蔓延到他们身旁。紧接着，原本平坦的地面上出现了无数隆起，成群的幽畜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它们与先前那些幽畜不同，最小的至少也有三米多高，这些庞然大物如蚁群一般布满战场，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但赵云澜依然没有动容。他见过大封落成之前这里的样子，他知道这才仅仅是个开始。如果他们无法立刻重塑大封，在地底更深处等着他们的，将是比这些幽畜更加可怕的东西。
四周的战场上，自爆炸中存活的联军士兵们终于陆续从灰烬中抬起头来。他们的锐气早已在爆炸的冲击下散得一干二净，身上多多少少都负了伤，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见到眼前的情形，许多人吓得动弹不得，还有人本能地向后退去，甚至有人转身就逃。
沈巍咬牙把赵云澜推开，翻身站了起来。他将斩魂刀横在身前，体内的能量开始以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向外溢出。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是联军战线上最靠前的一个。赵云澜不用去想都能知道他此刻的模样——那已经不是沈巍向来隐忍克制的模样，而是一万年前那个少年在战场上杀红了眼的模样——暴戾、残忍，以及用死亡报复死亡的冷酷。赵云澜望着他孤绝的背影，心头仿佛被狠狠扎了一刀，起身一把按住他握刀的手：“小巍……”
沈巍愣了一下，回头怔怔地看着他。赵云澜的眼中充满了疼惜，可接着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这把刀，不是从前的那一把了？”
“我……”沈巍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自己的刀上，眉眼低垂，一时竟有些许恍惚。
万年之前，三方联军曾特意为昆仑君打造了一把陨铁战刀。陨铁是极其珍贵的资源，能够调动巨大的能量，原本是为了制造圣器才耗费时日从陨石碎片中提炼出来的，但是昆仑君心疼自己的人作战辛苦，后来又私下托研究所为沈巍打了一把。两把战刀形貌不同，却是一对。昆仑君在进入镇魂灯之前，便将自己的战刀送给了沈巍。
沈巍猛然被提起这些往事，沉默了片刻才盯着赵云澜苍白的手背小声说道：“你走以后，我就把你的刀……和我的熔在一起了。”
赵云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那可更好了。这刀借我用用。”
他说着就顺势从沈巍手中把刀接过，同时扔掉手中的黑能量枪，从口袋里掏出了镇魂令。
沈巍原是因为一时愣神才被赵云澜拿走了刀，可此时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竟突然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赵云澜没有给沈巍反应的时间。今日的联军不比往昔，刚刚夜尊的自爆已让剩余的联军丧失了战斗力，加上大封破裂，他们几乎已经被逼到了绝境。虽然赵云澜不知自己能否成功，但他愿意赌一把。大不敬之地的黑暗与险恶原本就不该由一个人来扛的，就算今天等着他们的是全军覆没，他也不能再让沈巍挡在自己的前面。
赵云澜踏前两步，面朝着前方密密麻麻蜂拥而来的幽畜，左手持刀横在胸前，右手将镇魂令夹在指间，抬起手掌向斩魂刀的刀锋上抹去。
从掌心涌出的鲜血立刻被刀面吸收。赵云澜一掌抹至刀尖，斩魂刀的刀锋两侧顿时腾起一片殷红的血雾。镇魂令在血雾中灼灼发光，仿佛与之呼应般，斩魂刀也在赵云澜的手中发出了尖锐的嗡鸣。
沈巍站在赵云澜身后，忽然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开始说话，每字每句都严丝合缝地与他记忆中的重合在一起，即使在幽畜的咆哮声与斩魂刀的嗡鸣声中也依然清晰无比。
如此阴森狂妄、杀意冷然的声音，他已经有一万年没有听到了。
“以血为誓，以冷铁为证，借尔三千阴兵……”
“天、地、人、神，皆可杀——！”
赵云澜说完便将斩魂刀笔直插入脚下的土地，整个地面随之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紧接着，大片明亮的生命能量以斩魂刀为中心如涟漪般在大地上晕开，无数透明的能量体从战场的地底破土而出。他们当中有全副武装的海星人和地星人，还有已经化出原形的亚兽族人，早已失传的兵器驱遣着早已失传的异能，身形庞大的猛兽与式样古老的战车并驾齐驱——万年之间，它们的白骨在生前的战场下面一层叠着一层，可是现在，它们就像真正拥有生命一般，在这一声熟悉的召唤下从黑暗中醒来，准备再次投入战斗。
它们都是曾经跟随昆仑君出生入死的联军战士。
沈巍睁大眼睛望着赵云澜的背影，周围的一切在他渐渐蓄积的泪水中模糊成一片斑驳的暗色。此刻他就像一万年前的那个少年一样望着自己倾慕与依恋的人。那是他在世间唯一的念想，也是唯一的依靠。
他们从来都不曾分开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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